English

常图公众号

常图视频号

常图抖音号

读者服务中心:0519-88100101

十大名人资料库

您所在的位置: 资源 > 地方文化 > 文史资料 > 十大名人资料库

碧血照汗青【恽代英】

来源:常州市图书馆 发布时间:2019-11-08

 5月6日早晨,夫妻依依分手了。没想到,这天下午就出了事。
    恽代英开完碰头会,带了一包传单,匆匆向老怡和纱厂(今上海第五毛纺厂)赶去,在杨树浦路许昌路,接近厂门口时,突然碰到英国巡捕拦住路搜查(上海人叫做“抄耙子”)。恽代英猝不及防。他高度近视,稍远处就看不清楚,前边正在搜查行人,他竟直闯进搜查的警戒线内。当他发现一伙巡捕时,后退已来不及了。恽代英知道已无法脱身,就和巡捕扭打起来,在扑打中有意把自己的脸打伤,打肿,流了血,用布包起来,使人认不出他。敌人把他扭送到提篮桥的巡捕房去。
    英国巡捕对他严刑拷打。但恽代英始终咬着牙,忍受着残酷的折磨,不暴露自己的身份,严守党的机密。
    第二天恽代英被引渡到国民党上海市公安局。公安局也没有对恽代英审出什么结果,就把他转移到龙山淞沪警备司令部看守所。恽代英立即利用看守会中可以信托的关系,以“五作林”的名义,给地下党带去一封信,介绍他被捕的情况、被英国巡捕房刑讯的经过以及自己的对策,为的是让党组织能根据他提供的情况,同他配合,以便早日释放。
    这时已是5月下旬,地下党立即通过狱卒,和恽代英取得联系,积极开燕尾服营救工作。
    不久,龙华警备司令部的军事会审法庭开庭。由于开庭之前,我党已通过各种渠道进行营救工作,加上国民党当局一直没有弄到任何有力的人证和物证,恽代英的回答又措辞周密,无懈可击,所以法庭只能凭那包传单判处他五年徒刑,关进龙山附近和漕河泾监狱。
    6月3日,恽代英被押解到漕河泾监狱的第六工场。关押在这里的126名难友中,有工人、学生装、军官、士兵以及爱国民主人士等,其中党团员30多人。他弄清情况后,鼓励党团员们坚持斗争,说:监狱是我们的另一战场,也是我们特殊的课堂。我们在这里要经历严峻的考验,既要战胜威胁,又战胜利诱;既要饱尝身体的折磨,也要经受精神的、心理的、意志的磨练。我们要把监狱作为课堂,在这里学习很多平常学不到的东西,尤其要珍惜时间,多学习马列主义,学习党的政策,准备出狱后更好地工作。
    恽代英小心谨慎又十分巧妙地躲过看守的监视,领导难友们学习,孜孜不倦地为他们讲解学习中遇到的问题,讲得通俗易懂,生动活泼,连文化水平很低的工人都爱听。
    狱中的生活待遇十分恶劣,恽代英领导犯人进行同盟绝食斗争,要求增加饮水、改善伙食。斗争取得了胜利,难友们更加团结,增强了斗争的决心。
    恽代英在狱中感人至深的表现,赢得了难友们的信任和爱戴。他们把恽代英视为自己的良师益友。
    这年8月,瞿秋白、周恩来苏联回到上海,主持中央工作,召开了六届三中会,纠正了李立三的“左”倾冒险主义,并对造成恽代英被捕以及被捕后李立三的营救不力,也进行了批评。周恩来指出:恽代项同志是我党一位有很高威信同志,对党的事业作出了重大贡献,是蒋介石重金悬赏缉捕的重要人物,怎么能把他放在一个容易暴露身份又毫无安全保障的岗位上呢?
    周恩来虽然很赞赏恽代英在被捕时自伤毁容、隐蔽身份表现出的聪明和机警,但十分担心:恽代英长期从事公开活动,常在大庭广众下发表演说,和国民党右派进行过面对面的斗争,国民党内认识报导的人很多,要是长期监禁,随时都有被认出的危险。
    周恩来指示,必须使用一切手段,不惜任何代价,打通敌人的各种关节,把代英营救出来。中央决定,由周恩来主持营救工作,并责成特科负责人、中央政治局委员顾顺章具体执行。
    8月27日,恽代英从苏州监狱转至南京“中央军人监狱”服刑。这时,我党对他的营救工作有了很大进展,争取减刑的工作已有成效,很有可能提前出狱。中央决定同意沈葆英去南京探监。春节期间,沈葆英由互济会的一位同志陪同着,从上海来到南京江东中央军人监狱。
    走进黑漆的大门,穿过好几条阴森的暗道,到了指定的接见地方,她强自镇静下来,打量着这个房间。只见低矮的墙上,开着一个小方洞,从这个方洞望去,一米多远的地方,也有一所同样的房子,墙上开着同样大小的方洞,与这里遥相对望。她坐在那里,全神贯注地盯着对面小方洞后面的动静。
    一会儿,传来了哗啦哗啦的脚镣声,两个看守押着代英走来了。她凝神盯着他那长长的头发、蜡黄的面孔、满脸的胡髭。代英没有戴眼镜,一件黄色军大衣裹着孱弱的身体。葆英鼻子一酸,泪珠在眼眶里滚动,她差点喊出“代英”两字,看见一旁凶神恶煞似的看守,她猛然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,忙收到泪水,嘴唇颤动着,千言万语,只凝成了一句话:“你……你怎么啦?”
    代英见到朝思暮想的妻子,也很激动。为了帮妻子控制感情,他停了片刻,十分平静地说:“别难过,四妹,我没有犯法,我没有干坏事,我是被冤枉的。你放心,刑期满了,我们一家还能够团聚的。你来时,家里人都好吗?”
    葆英懂得他问的“家里人”是指党和同志们,忙回答说:“好,他们都很好。”乘看守不注意时,又补了一句:“伍豪问候你。”
    听到伍豪这个亲切的名字,代英的眼睛一亮,知道说的是周恩来,兴奋地说:“他回来了?谢谢他。回去向他问好。”又问:“我写回去的信都收到了么?”
葆英说:“收到了。大家也安心了,要你养好身体。”
    代英尽量在妻子面前作出健康硬朗的样子,但蜡黄的面孔仍使葆英阵阵心疼。
代英觉察到妻子的隐痛,用炽热的语言,亲切地鼓励她:
    “四妹,你也要保重身体。我不在家,靠你撑持家庭,抚养孩子。你做好这些事,我心里是很感激的,告诉‘家里人’,我很好,以后不要再给我送东西来了。”
    他还要说下去,看守突然走进来,站在两个方洞之间,大声吼叫:“时间到了,走吧,不许讲话了。”
    代英凝神注视着妻子,抿着嘴,蹙着眉,没有说话,也没有走。一对恩爱夫妻,隔着两道墙壁,两个方洞,遥遥相望,依依难舍,千言万语无法倾诉。
    一个看守走过来,推了一下代英,恶狠狠地说:“你还等什么?快走!”
    代英抖动一下身体,瞪了那个看守一眼,大声说:“不许动我,我会走!”接着又转过身来,深情地对葆英说:“回家去费心照顾好小毛弟吧,我不会忘记你的。”说完,扭转头,拖着沉重的铁镣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    沈葆英惊叫了一声,忙把双手伸出方洞,想抓住他,不让他走,可是怎么能够啊!代英一步一步走远了,不见了,最后连脚镣声也听不见了。
    春节后不久,恽代英从狱中支部得到消息:2月7日,他的老友林育南、李求实和何孟雄、恽雨棠、龙大道,及左联作家柔石、胡也频等24位著名共产党人在上海龙华监狱被敌人集体屠杀。代英悲愤至极。为了纪念死去的战友,也为表达自己虽然身陷囹圄而意志弥坚的决心,他写了一首七言绝句: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浪迹江湖忆旧游,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故人生死各千秋;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已拚忧患寻常事,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留得豪情作楚囚。
    他要为死难战友报仇,为砸烂这个人间地狱、建设一个新社会的理想而继续奋斗,他必须争取早日出狱。为了让自己伪装得更像一个苦力工人,他尽量多干活,少说话。狱中最苦、最累的活,如挑粪、种菜等,他都任劳任怨地干;他不修面,不理发,邋里邋遢,为的是迷惑敌人。
    恽代英巧妙的伪装,以及党组织的竭力营救,取得了效果。党组织告诉他,似乎危险期已经过去,结束刑期已指日可待。
    正当党组织紧张地为恽代英作出狱前的准备工作时,负责营救工作的党中央特科负责人顾顺章叛变,供出了恽代英。
    敌人喜出望外,当天下午,国民党法处处长王震南带着恽代英在黄埔军校时的照片,到监狱查证恽代英的身份。
    王震南把照片向恽代英晃了一下,问:“你究竟是什么?”
    恽代英立即明白,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。他镇静而又轻蔑地回答:
    “我,就是恽代英!”
    监狱当局万万没有想到,就在他们的鼻子底下,那个只知干活、不爱说话的王作林,竟是大名鼎鼎、被蒋介石重金悬赏而不可得的恽代英。
    王震南假惺惺地说:
    “恽先生,你是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,是中国青年的领袖,是国家杰出的人材。 我们很器重你。希望你回到国民党内来工作,我们绝不会亏待你。”
    恽代英正色地回答:
    恽代英正色地回答:
    “我是国共合作时期的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,我执行中山先生制定的联俄、联共、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。现在蒋介石叛变了。他反苏、反共、屠杀工农。我本人是共党员,必须革国民党反动派的命。这也就是我现在的庄严任务。
    王震南气急败坏,立即下令给恽代英加上重镣,从原来的“星”字牢房转移到  “智”字监单人牢房。
    王震南向蒋介石汇报说,恽代英拒不投降。蒋介石当即下令:立即就地枪决。
    4月29日中午,恽代英从容地走出牢房,和战友们告别,高唱着《国际歌》走上刑场。
    王震南还想对恽代英作最后一次努力,问道:
    “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?”
    恽代英大声喊道:
    “我要告诉你们,不要高兴得太早!如今的蒋介石,正在走着袁世凯的老路。他屠杀工农,屠杀爱国青年,向帝国主义献媚,与人民为敌。他卖国求荣,比袁世凯走得更远,告诉你们,多行不义必自毙。人民是要和他算帐的!蒋介石必将自食其果!”
    枪响了。正在开午饭的难友们放下碗筷,嚎啕痛哭。
    1950年,在恽代英英勇就义19周年时,周恩来题辞对代英的一生作了崇高的评价:
中国青年热爱的领袖――恽代英同志,他的无产阶级意识、工作热情、坚强意志、朴素作风、牺牲精神、群众化的品质、感人的说服力,应永远成为中国青年的楷模。